打造精品“京味文化” 深挖首都“红色文化”
——专访中国评剧院国家一级演员李惟铨
【名家话文化】
记者:丁玉冰
李惟铨,中国戏剧梅花奖得主,中国评剧院国家一级演员,评剧表演艺术家魏荣元、马泰亲传弟子,享受国务院政府特殊津贴,北京市非遗传承人。1965年考入中国评剧院学员班,工评剧老生、花脸,师从魏荣元、马泰,魏荣元先生亲授《秦香莲》《包公三戡蝴蝶梦》《包公赔情》,马泰先生亲授《朱痕记》,深得两位先生艺术之真味。同时,还得到花月仙、李忆兰、张德福等人的教诲与提携。在长期的舞台实践中,塑造了一系列栩栩如生的人物形象,代表剧目:《包公赔情》《朱痕记》《野马》《高山下的花环》《黑头与四大名蛋》《屠夫状元》等。曾因演出《野马》《包公赔情》《黑头与四大名蛋》《高山下的花环》《大路情话》《二愣妈》等剧目,多次获得优秀表演奖。
近日,光明网邀请到了李惟铨老师来做客,与大家一起聊聊北京关于“全国文化中心”建设的那些事儿。
中国戏剧梅花奖得主,中国评剧院国家一级演员李惟铨。(光明网记者 袁晴摄)
记者:在您的从艺生涯中,北京作为文化名城,给予了您个人怎样的滋养?
李惟铨:北京作为文化名城、全国文化中心,各种文化艺术的最顶级内容都会在这里呈现,全国的顶级好戏都会在北京进行演出。这些对于个人提高眼界、提高艺术欣赏水平有很大的帮助。经历过对这些顶级艺术的吸收,自己再进行艺术创作和表演的时候就有了很清晰的判断力:什么样的呈现是最好的呈现方式。
评剧是一个新创作剧目很多的一个剧种,不像其他剧种的老腔,唱了一二百年还是那个唱腔,有很多符合当下时代环境的内容等着我们去发掘、去创作。我的老师魏先生有个特别形象的比喻:你多学多看,兜儿里的东西多了,碰上一个合适的时机,你掏出就用上了。而北京汇聚了多种多样的戏剧种类和曲艺艺术形式,在这种多元化的戏曲种类吸收中,可以汲取其他姊妹艺术的营养,这对于评剧的创作来说是很好的借鉴。
这些营养的汲取和对其他戏曲种类的借鉴都基于北京文化名城、文化中心的身份。
记者:您是1949年生人,可以说是伴随着新中国成长的一代人。您被称为是“评剧男声越调唱腔第二代代表人物”,从这个角度来讲,您也是伴随评剧甚至引导评剧发展的一代人,70年来,您认为评剧的发展经历了一个怎样的过程?
李惟铨:新中国成立后,相继成立了中国评剧院、沈阳评剧院,天津、唐山、北京、河北、长春、哈尔滨等地也先后成立了评剧团, 至1985年全国有百余个评剧团体。同时,在剧目和表演艺术上各剧团进行了改革。
评剧的发展离不开各评剧院的发展,也离不开时代的发展。中国评剧院作为评剧的主要院团,具有引领性和示范性。
评剧是一个生活气息特别的浓厚,特别容易契合时代脉搏,时代感特别强的一个剧种。每当时代发生巨变,评剧总是能敏感感知的,并且根据强烈的时代特色来进行创作。比如1959年的《金沙江畔》、1980年的大型现代评剧《野马》、1985年评剧版《高山下的花环》等,都深刻反映了当时的时代环境。
早期评剧由于历史较短,又受剧目题材的局限,没有像京、梆大剧种那样具有驾驭反映帝王将相生活和政治斗争、军事斗争重大内容的能力,多以反映下层官吏、市民阶层、农民阶层的生活为主,因此各行当的表演艺术(声腔、技巧),特别是老生、净、刀马旦、武生行的表演手段,仍有待不断丰富和发展。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由于新编历史故事戏不断增多,各行当,特别是小生、老生、净行的表演艺术有了较大的发展。
早期只有男、女角色之分,后逐渐发展成为生、旦、丑三小戏,受梆子和京剧影响,增添行当,有了青衣、花旦、老旦、小生、老生、小丑之分,新中国成立后最终发展成青衣、花旦、老旦、彩旦、小生、老生、花脸、小花脸等行当齐全的大剧种,但仍保留了民间小戏活泼自由、生活气息浓厚的特点。
在健全了行当、男声声腔问题得到解决后,评剧的剧目题材就被大大拓宽了,所以评剧就有了突飞猛进的发展,一跃成为中国五大戏曲剧种之一。
记者:北京作为全国文化中心,各种顶级艺术表演汇聚于此,给予了您很多艺术表演和创作上的滋养。您认为目前在建设“全国文化中心”的过程中还有什么不足之处?
李惟铨:我认为蔡奇书记在调研北京市属文艺院团时说的很好,要坚持以人民为中心,推出更多体现时代精神、首都水准、北京特色的作品。要狠抓发展,重在人才培养,带好队伍。各院团要有领军人物、有名角,要在剧目上下功夫,精益求精搞好创作,用作品赢得市场、传承文化。中国评剧院用好全国地方戏演出中心平台,打造地方戏演出的标杆。
好酒也怕巷子深。我们有好多优秀的戏曲演员,实际上都处在一种养在深闺人未识的状态。现在政府对文化事业的投入特别大,因此要加大对优秀剧目的宣传力度,把优秀剧目宣传出去、推出去,让大家都认识到、了解到我们的传统剧目还有这样优秀的作品。
同时,希望有人来做如何看戏的知识普及类节目。戏曲确实有一个会看不会看的问题,为什么好多年轻人他不喜欢看戏,就是因为存在这样一个看不懂的问题。如果有节目向年轻人普及脸谱中红色代表什么,黄色代表什么,“趟马”是怎么回事,把专业性很强的戏曲欣赏转化为通俗易懂,让年轻人容易接受的角度来欣赏,就能争取到越来越多的青年观众。
记者:蔡奇书记在北京市推进全国文化中心建设领导小组第一次会议上指出:“首都文化是我们这座城市的魂,主要包括源远流长的古都文化、丰富厚重的红色文化、特色鲜明的京味文化和蓬勃兴起的创新文化这四个方面。首都文化的“红色文化”“京味文化”“创新文化”“古都文化”这四个方面,您对哪个或者哪几个方面更有感触?
李惟铨:作为一个老北京人,“京味文化”肯定是我不能舍弃的。另一个我最有感触的就是“红色文化”。我年轻的时候看过一个展览,其中有张李大钊先生的照片让我印象深刻。“五四运动”发生在北京,后来也直接影响了中国共产党的诞生和发展,要说北京的红色文化内涵是很丰厚的,需要我们大力去发掘去弘扬。
记者:您感触最深的这两个提法上,您认为如何朝这个方向去建设好它呢?
李惟铨:现在有好多胡同的墙上都印着一些戏曲名家简介和老北京风情的画,我认为这是件好事。一是弘扬了我们的传统文化,二是向游客和年轻人介绍了老北京的京味文化,希望做这些工作的时候一定要认真。
譬如有的关于戏曲的宣传展板上,“文武昆乱不挡”被写成了“文武混乱不挡”,还有一些墙上画的老北京风情画,那个写着“卖年糕”的画面表现的其实是卖羊头肉的,“卖糖点”的画面表现是卖芸豆饼的。这些个老北京当年的街头小吃可能现在很多年轻人都不知道了。但作为弘扬传统文化、普及老北京风情的宣传内容却不能这么马虎,细节才能见真章。
记者:您创作出了《野马》中的陈培新、《高山下的花环》中的赵蒙生、《黑头与四大名蛋》中的黑永春,这些评剧迷们耳熟能详,栩栩如生的角色,那么您认为塑造一个成功的角色有哪些关键的要素?
李惟铨:在揣摩新的角色的时候,观察生活、体验生活很重要。我会接触各种各种的人,与他们交朋友、谈心。排演《野马》的时候会去工厂与工人们同吃同住,排演《高山下的花环》时会去武警部队,同战士们一起出操、拉练,这样才能把角色塑造的更加真实。
除了个人的努力外,更离不开的是我们剧院(中国评剧院)一以贯之对青年演员的悉心培养。当年排《野马》的时候花月仙老师、马泰老师会一句一句的教我去唱。同时评剧院也愿意给年轻人更多的机会来让大家去锻炼和成长,只要愿意学,愿意去努力,就一定有好的演出机会。
记者:刚才您说评剧是一个新创作剧目较多的剧种,现在都在说“守正创新”,您认为评剧应该如何“守正创新”?
李惟铨:像我刚才说的,新中国成立后,我们搞评剧艺术改革、健全行当、发展声腔,让评剧50年代有《金沙江畔》,60年代有《向阳商店》,80年代有《野马》有《高山下的花环》,现在有《母亲》这些深受观众喜爱的剧目不断地呈现,是因为这些剧目跟上了时代的步伐,响应了时代的呼唤和要求。这就是为什么创新很重要。
“守正”我认为最重要的就是要深深扎根于传统文化、传统艺术之中。就像一棵树,根扎得越深,树冠才能长得漂亮。不管是评剧还是其他剧种,也不管是各个剧种的什么流派,先要把传统的戏曲专业技能都学会了,才能进一步的创新。